清水芙子

宽阔。清凉。

这时正是傍晚。天空没有白天时的光亮、绚目。好在还有最后一抹夕阳，将它照得似乎通透了些。云好像看不到了，可能有那么一丝一缕的白絮在天空中若隐若现吧，浅得很。我找不到小学课本上作者描述的：云一会像张牙舞爪的狮子，一会像脱僵奔驰的野马，一会像挤成一堆一堆的棉絮。其实那样的云也未必就能让人欣喜不已。有时淡一点的也能带来清新的感受。我喜欢无云的时候，天空纯净得像一张未浸染上任何颜料的宣纸，没有色彩其实是最美丽的图画，单纯得让人向往。

海与天是真的相接，相接处有一个夹角。我站在夹角的最远处，望着天空和海面越来越接近，直至融合。相接的地方是生命的极致么？海面与天空一样光滑平坦。偶有微风吹动海面，微波粼粼。微波在夕阳的注视下闪着自信的光亮，像镶嵌着珠宝的锦缎子。一阵阵的波浪像温柔的手抚摸深沉的大海，轻轻又缠绵。海面一尺以下我相信是沉寂的，大家闺秀般优雅而端庄。

我朝远处望，几百米远处有一只帆船，看不到船上的人。帆船轻盈飘浮地在海面上，像是伴着某首动听的音乐在翩翩起舞，要不然怎么那么专注、热情、乐此不疲。白帆吹得鼓鼓的，像微弯的月亮垂直在海面上，又像是一面旗帜在迎风招展。它是船的寄托，它背负着希望，当然竭尽全力，执著又坚定。

我的视线之内，几只叫不上名的黑色海鸟欢乐地在海面上穿梭，追逐着，像是做什么游戏，英姿飒爽，却又调皮嚣张。一路迎着风在飞，发出欣欣然的叫声，释放着快乐因子。我绝对相信，一种叫做酣畅淋漓和自得其乐的满足感在它们小小的身体里油然而生。我的目光追随着它们好久，带着羡慕与欣赏，还有祝福与释怀。

眼睛望得酸了，脚也站得麻了。我揉揉眼睛，踩着乱石沿着海边走。乱石随意地躺着，丝毫不掩盖它灰灰的、丑丑的外表。它尖硬的棱角铬得我不好走，一脚低一脚高，歪歪斜斜的，如同醉汉。乱石缝里也不忘探出来几棵幼小的植物苗，神采奕奕地立在那里，向我打招呼，带着绿色的骄傲。我停下，驻目，朝它微笑。

这里很宁静，很和谐。不管是海风、帆船、海鸟、乱石，甚或小草，它们都各有归属，各自经营，并且自得其乐。生活得简简单单，神清气爽。我深吸一口清凉的海风，带着满足与收获咽下，然后一步一步朝回走。